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貫子是個聽話的孩子,即使他不願意做的事、不想吃的東西,只要好言相勸,都會乖乖聽我們的話去做。如同他心裡仍對弟弟的存在不太適應,還是很努力當個好哥哥,從不願意分享,慢慢調整成主動對弟弟好,也或許,他是個喜歡被稱讚的小孩,他知道這麼做,大人們都會誇他很乖,是個好哥哥,因此,他變得很愛拿玩具奉送到弟弟手上,接著自己誇自己:「我有給弟弟玩,我是好哥哥」。

 

變成一個好哥哥

的確,貫子這陣子努力朝我們的期望去做,他其實是喜愛弟弟的。有時,我比兩個小孩早二十分鐘起床,到電腦前享受獨自一人的空檔,約八點半左右,貫子就會跑出來跟我說:「鄒平平爬下來了!」我進到房裡,爬到地上的平平馬上抬頭給我一個大大的笑臉,我抱起他躺在床上跟他說說話,這時貫子會跑出去,隨手拿一樣玩具到洗手檯沖洗,再拿到平平面前說:「給你玩」,我感受到他對弟弟的善意,總是會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及不吝嗇的稱讚。

 

雖然有些玩具他還是不讓平平碰,這時我就請他拿一樣別的玩具給弟弟玩,他也會照做,於是我也同樣地尊重他,不會說出「大的要讓小的」這種話,但規定他不能推開弟弟,只要告訴我,我就把平平抱開,以免他跌到撞到頭;另外還有一項規定:不能動手搶弟弟正在玩的東西。但我的用詞是:「不能搶別人的東西,這種行為很不禮貌」,讓他不會覺得我在偏袒弟弟,而是教他處事的道理,幾次下來,貫子頗能照我的規定行事,所以這陣子不再忙於排解糾紛。

 

最近他常掛在嘴邊的,就是我們對他的「教誨」,包括「我的玩具要借弟弟玩」、「我不能搶弟弟的東西」…,也包括很多日當生活的事:「我要吃菜菜才會健康」(接著自己挖了一口碗裡的菜來吃)、「我的車車要借別人玩」等等,貫子的受教,讓我很感動。

 

老是怪小孩改不了壞習慣,試問大人自己的情緒控制得當嗎?

雖然在我視線所及的範圍,情況得到良好的控制,但我總有煮飯晾衣服無法顧及的時候,這時只能先告訴貫子:「幫我看著弟弟喔!」,貫子也會說好,但實際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有想像中美好,因為不一會兒,就會聽到平平的兩種聲音,一種是不高興的哀叫聲,一聽就知道是玩具被搶了,因為他又拿了貫子不想讓他碰的東西,這種的我通常就當沒聽到,趕快把事情做完再說;另外一種就是悽慘的痛哭聲,一聽也知道是撞到頭了,這種情形通常是貫子不小心擠他、推他所發生。

 

第二種情況一發生,平平痛哭的模樣映入眼簾令人相當不捨,急急抱起安撫,腦中同時閃過「我已經跟你講很多遍了」這句話,我實在很難繼續當耐心道德勸說的媽媽,立刻板起臉孔罵人,炎熱的氣候也有讓火氣加溫的效果,衣服沒晾完已經滿身大汗,心裡很想快把衣服晾完的著急,就是怕發生這件事,沒想到真的發生,所以從陽台衝進廚房,二話不說就把衣架往地上猛力一摔,大聲的斥責貫子。

 

當下,我看到他眼裡的驚恐,顯然是被我的音量和動作嚇到了,當然,下一秒我立刻後悔,我利用大人佔優勢的體形及聲音讓孩子感到害怕,難怪就能讓他知道自己做錯了嗎?恐怕只是發洩自己的怒氣而已,我馬上心平氣和好好再跟他說一遍,他也願意認錯,我再度自責竟難以控制自己心中的情緒,因為類似的情形上演過好幾次了。

 

前兩天送平平到外婆家,現在會扶著東西勉強站立的平平,能玩的東西範圍更廣了,當他站著摸到一台手提音響,小手正不斷地按著按鍵時,一旁的貫子立刻上前說:「弟弟不能玩CD」,接著把平平的手扳開,站著的平平就這麼順勢往後倒,直接跌在和室地板上,後腦勺著地,當然又是痛哭失聲。在旁的我又是大聲罵了貫子,他露出後悔且難過的表情,本來在廚房煮菜的外婆,竟也跑來接著痛罵貫子,表情更兇,音量比我大了兩倍,貫子當場哭了,外婆甚至還作勢拉著貫子的手臂撞地板,並說:「你撞撞看就知道痛不痛,怎麼可以這樣推弟弟!」貫子被嚇得大哭,嘶喊著不要,掙脫外婆的手躲回我的懷裡。

 

或許,需要再給孩子多一點愛

外婆總是認為我對貫子不夠兇,沒有狠狠「教訓」過他,所以他才會一犯再犯,或許她也心疼平平撞到頭,並想藉著這次的「機會教育」讓貫子得到教訓,但看在眼裡,我滿是心疼。

 

貫子是個很纖細的小孩,只要大聲一點他就開始掉眼淚,甚至不用罵就知道自己做錯了,他的舉止的確讓弟弟受到傷害,但並非出自惡意,卻得到如此的對待,每個口口聲聲說愛他的人,立刻搖身一變,成為口出惡語,眼神中再也沒有愛的大人,就算身體沒有被打,他的心也被罵痛了。

 

我抱著他,重覆一次他不該有的行為,並試著安慰他受傷的心靈,同時我也反省自己,真的不能再用這種方式對待貫子,他原本是個善良的小孩,會不會因為大人的責罵,開始忿恨不平,甚至開始厭惡弟弟、討厭大人,這些情緒他說不上來,但卻會深深刻在大腦摺痕,讓他的思想有了轉變,而這轉變,不會是我所樂見。

 

今晚陪貫子睡覺時,他突然對我說:「媽咪不要對我兇好不好,我不會推弟弟」,可見我們對他做的每一件事,每一句責罵,他都深深記在心裡,但即使如此,他還是努力想聽話當個乖小孩,我有好一刻不知對他說什麼,只能緊緊抱著他說:「對不起,媽咪不是故意的」,他也用細細的聲音回答:「沒關係」,我想,他比大人慷慨得多,願意無條件原諒與寬容。

 

我期許自己,能不能不要在事情發生時,因為自己無法處理這一再發生的窘況,所以用最快速且粗糙的方式達到效果,對這樣的孩子,真是種無形的重罰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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